“不忘初心：等車開了，我去找你吧。”

白念念發了一個“好的”表情，是個萌萌的粉頭發小女孩。蔣鹿餘光看著她，若有所思。

“對了，會長，你剛才問我什麽問題來著，我忘了。”白念念忽然想起這件事。

蔣鹿微微一笑，說：“不用叫我會長，叫我名字就可以。我問的是今天下午來送你的那個女生。”

“啊？”白念念一楞。

蔣鹿看到她那個表情，連忙一擺手：“別誤會，我也是替別人問的。方便說一下她的聯系方式嗎？”

“這個……你等我先問問她哈，”白念念解鎖手機，又問，“會長，不對，蔣……學長，你是幫誰問的啊？”

如果那個人是想找趙小野談戀愛的話，那可能就不用問了吧。

與此同時，與白念念相隔兩個車廂的某處座椅上，許逸珵正低著頭，無意識地轉動著套在食指和中指上的黑色頭繩。

“學弟？”

許逸珵擡頭，他們學校的領隊、學生會長虞念嬌看看他手指上的頭繩，又看看他：“學弟是出來得太匆忙沒來得及紮頭發嗎？我這有梳子你要不要用？”

許逸珵搖頭：“謝謝，不用了。”

話音未落，前座有個女生趴到靠背上，笑嘻嘻地說：“哎，學長你還是把頭發紮起來吧，紮起來更好看哦。”

許逸珵平時是不怎麽在意“好看”不“好看”的，但今天不一樣。他等會兒要去見白念念了，正好在糾結要不要紮頭發，剛才還在後悔視頻的時候沒好意思問過白念念的意見，這會兒有女生主動來給建議，簡直是及時雨。

然而他面上依然是淡淡的：“是麽。”

“當然啦，是不是啊學姐。”那女生朝虞念嬌擠擠眼睛，後者悄悄瞪了她一眼，然後對許逸珵說：“紮起來是比較有精神。”

“謝謝。”許逸珵禮貌地道了謝，在她們意外的目光中站起來，像是要找個地方紮辮子似的。

“嘖，你別趴靠背上，要不我跟你換個座。”坐在虞念嬌對面的那個男生說。

“不要，我才不要過去吃學長和學姐的狗糧呢……”

隱約聽到這句，許逸珵腳步一頓，然後繼續往前走，忽然被人從後面一勒——就像尋歡一開始在游戲裏經常做的那樣，明明比他矮，卻硬要勾肩搭背，自然就變成“勒”著他了。

許逸珵：“放手。”

“珵哥這是要去洗手間排隊嗎？”沈一昂說。

許逸珵低頭看看時間，很快就要發車了。這時候去洗手間排隊倒是合適，正好可以整理一下頭發。

“走走走一起去。”沈一昂一邊走，一邊擠眉弄眼地問他：“珵哥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，到底看上哪個學校的妹子了？”

……

火車廣播響起的時候，白念念的心情瞬間緊張起來，蔣鹿和別人聊著天都能感覺到她的不對勁。

“你的臉怎麽這麽紅，是身體不舒服嗎？”蔣鹿面容有點嚴肅，“我說真的，白念念，如果不想去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，你看外面那幾個人，就是別的學校退出的。”

白念念往車窗外看了一眼，果然看到幾個穿著志願者衣服的學生，正拖著行李往回走。

“不、不是的，”白念念不知道該怎麽給蔣鹿解釋，擠出一個笑臉，說，“我真沒事。”

可是蔣鹿看著她又是喝水、又是深呼吸的樣子，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呢。只是，如果她執意不肯退出，他也不能勉強。

隨著輕微的震動，火車緩緩地運行起來。白念念掏出手機，想照照鏡子，想想還是去趟洗手間更方便，於是起身離開了座位，往後面那節車廂走去。

之前和白念念一起去換衣服的幾個女生和別人換了座位，擠在蔣鹿的對面，嘰嘰喳喳地和蔣鹿說話。忽然，坐在最外面的那個女生感覺身邊站了個人，擡頭一看，一下子驚呼一聲，捂住了嘴巴。

那個在候車廳見過的男生，此時就站在她們身旁的過道裏，就在她們的位置旁邊。火車上的燈光被他遮擋，光線從他身後蔓延出來，像是給他度了一圈聖光。

他把頭發紮了起來，比起之前的驚鴻一瞥少了一分慵懶，多了一分“呆萌”，卻和那張英俊的臉意外搭配。

坐在女生們對面的蔣鹿被他一對比，頓時像個未經世事的鄰家大男孩。雖然還是那麽陽光、那麽帥氣，卻少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，而那一點點東西，就足以讓他們被劃分為兩個世界的人。

“你你你，你找人嗎？”有個女生率先反應過來，興奮地問。

許逸珵微微點頭，看著那個空位，禮貌地說：“請問，白念念是坐在這裏嗎？”

女生們臉上的表情重新覆雜起來。

蔣鹿回答道：“對，她去洗手間了。”

許逸珵：“謝謝。”

然後擡起頭，往列車的兩端看了看。

蔣鹿看著他，沒有告訴他白念念所去的方向，而是問道：“你找她有什麽事嗎？”

許逸珵沒有料到對方會忽然發問，收回目光，定定地看了蔣鹿一眼。

四目相接，兩個男生心中仿佛都有明鏡一閃。

有時候，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出來的，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傳達一切，尤其是在兩個優秀的男生之間，這種交流更是心照不宣。

許逸珵嘴角一勾，說：“沒什麽事。”

沒等蔣鹿再開口，另一個女生就好奇地問：“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啊？你是白念念的男朋友嗎？”

蔣鹿像是不感興趣一樣扭頭看向了窗外。

“對，”許逸珵說，“我是白念念的男朋友，C大的。”

蔣鹿微微一怔，女生們則是滿臉意外地驚呼起來。忽然有個女生一指前方，說：“她回來了！”

列車過道裏有不少學生都在串位子，聊天也好，打牌也好，總之一點都不像剛開始那樣整齊。白念念一路盯著手機，正在奇怪為什麽許逸珵一直沒有給她發消息，也沒說他什麽時候過來，走著走著，差點撞上一個人。

“對不起”三個字還沒說出來，她就心有所感似的楞住了。她一點一點地擡起頭來，看到他的衣服，脖子，下巴，嘴唇，鼻子，眼睛……

“唰！”

一瞬間，火車進入隧道，現實與游戲似乎重合了，白念念仿佛回到了3月14那一天。

“嗷嗷——”

學生們在瞬間到來的黑暗中發洩著過剩的精力，將出行的興奮感和未知的危機感一並吼叫出來。在這片狂歡似的聲音裏，白念念清晰地聽到了許逸珵的聲音：

“念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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